律师的功利与情怀——评《Legal High》

近些年的律政剧在主角设定上总有类似的设定：一个执业多年，追求胜诉而法律技巧纯熟的常胜律师，以及一个追求正义，莽撞生涩的菜鸟律师。不同的剧目以此为基础打造了风格各异的角色。而在《Legal High》中，基于本剧夸张的演绎手法，这样一种律政剧经常采用的设定在本剧中达到了极致：男主角古美门是极致追求胜利而不惜利用各种手段的不败律师，其奉行“胜利即正义”，而女主角真知子是一个刚出道的律师，一心认定律师应当追求真正的正义而时常被古美门嘲弄。有意思的是在第二部出现了一个古美门的对头羽生，一个看起来几乎完美的律师，追求双方当事人利益最大化而无所谓胜负，同时也有不弱于古美门的法律技巧和知识。仿佛羽生就是古美门和真知子两个人在法律技能和正义追求上的结合体。第二部中，羽生为了自己的法律信仰，联合了犯罪嫌疑人、检察院、证人等，给作为辩护人的古美门设下了圈套。在这之中，为了追求其心目中的正义，其所使用的手段丝毫不逊于古美门。然而最终古美门还是破解圈套赢得了胜利。
前文所述律政剧的常用设定，一来是为了给剧情设定充分的戏剧冲突，二来是无疑也是将法律人的疑惑展示给观众，供观众思考和讨论，即：律师应如何处理其追求胜利金钱的一面以及其追求正义的一面。而《Legal High》更是将这样的冲突全程在剧中呈现，给观众留下了许多思考的空间。
事实上，谈及在追求胜利和追求正义之间的冲突，法律人早就为律师套上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保护套。公认的真理是，律师应是以当事人的利益为先，而非所谓的正义。这样的理念慢慢地发展成了律师的豁免权。这样的观点在法律中明确的规定，而在理论上也无懈可击。而另外一个闪闪发光的保护套，则是“依法”。律师秉持着“凡事依法处理”的理念，只要在法律范围内是没有问题的，在情理上律师不需要负责。多部律政剧都在试图传播这样一种“法律至上”的理念。而当我看到《Legal High》，却是慢慢地开始反思这样的一种理念。显而易见，剧中古美门追求胜利不择手段，我们谓之功利；而真知子追求正义光明磊落，我们谓之情怀。常常情怀总是败给功利，就好像真知子总是在失败后为古美门所嘲弄。然而当羽生出现之后，情怀的代言人终于能够与功利的代言人相较上劲。反而在这样的较劲中，我看到了功利与情怀的纠缠不休——古美门也有其情怀而羽生也有其功利。在代表村民与大型化学厂进行的污染侵权诉讼中，虽然古美门口口声声为了金钱，却甚至抵押了自己全部财产以获得证据，满满的都是一副为村民利益而斗争的正义斗士的形象。事实上即使编剧试图在每一集的最后模糊案情的真相，古美门每次代理的对象都是理应获得胜利的。而回过头看看羽生，整一部剧中巧妙地设计了圈套以追求他的终极目标，目标看起来很美好，却是一步步践踏了法律，乃至罔顾了事实和法律。
于是终于到了我的感想，谈谈律师的功利和正义。现实中，律师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性的职业。好多律师，疲于为生活奔波，辛苦忙碌地为五斗米挣扎。而也有不少律师，赚得盆满钵满。而不管是哪一种，眼见的多数律师都在为了自己而奋斗，为了金钱，为了自己的体面。他们熟悉的运用法律规则，习惯于用法律判断是非，面对旁人以情理指点事情总有掩饰不了的优越感。我却以为不然。当我们在法学院深深地种下了“法治观念”的种子之后，我们并非就成了法律规则下的游戏玩家。首先我们是一个人，然后才是一个法律人。法律总是有那么多处理不了的灰色地带，律师并不能总是怡然自得的利用这些区域。就如另一部律政剧《The Good Wife》，女主角的公司一直在打理大毒贩合法商业的法律事务。这在法律上固然合法，所谓“合法”的一面也让律师们无需为内心谴责。然而当真正想一想，其所做的事情跟法律本质上的追求难道真的是一致的吗？无疑这样的“合法”完全不能让人信服。所谓功利一体现得淋漓尽致。而我常想，律师乃至法律人，总是需要一些情怀的，一些正义的情怀。这样的情怀，不基于法律判断，不基于情理判断。它来自生活来自阅历。我们需要用尽一生的努力，来认识和坚持做正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