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检程序中自书材料的证据特性分析

纪检程序中自书材料的证据特性分析
看到魏东教授昨日的博文《纪检程序中自书材料不应解释为书证》(http://weidong1111.fyfz.cn/b/800658)后，因有所思，遂记此文。
1、纪检程序中自书材料的特性
在一些职务犯罪案件中，有的犯罪嫌疑人在被司法机关立案查处之前，被相关纪委采取“双规”措施，在此过程中，也可能产生此过程中的“自书材料”。这种纪检程序中的自书材料如果从一般语义上理解，那么应当认定为当事人对相关案件情况的自我陈述，也即，它同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和辩解”（下简称供述）实质上是一致的。从证据的三性而言，它具有客观性——能够客观地证明被告人曾经有过的想法和判断，也具有相关性——它是能够证明某些案件相关的事实的，尽管如此，它最大的问题是欠缺的是程序要件——它不是司法机关工作人员在侦查过程中取得的。
2、自书材料与书证的区别
之所以有学者和实务界人士将自述材料归结为书证，如龙宗智教授在《薄熙来案审判中的若干证据法问题探析》一文中就认为经合法性验证的自书材料可作书证（《法学》2013年第10期），而不是犯罪嫌疑人供述和辩解，这显然是有深刻理由的。愚以为主要是自述材料作为供述和辩解存在着前述的证据的合法性问题，而一旦自述材料作为书证，显然可以解决合法性的质疑。
那些同样能够证明案件事实私人日记和往来信件等认定为书证，这显然是可以的，这是符合法律规定与证据规则的。但自述材料与私人日记等书证相比较，我们还是能够发现其中的巨大差别，前者是相关人员在接受党内审查时候形成的，后者是在完全未受人身控制的情况下形成的，因此之故，前者本质上就是供述，后者才是书证。
3、证据准则对供述与书证在合法性要求的差异
证据规则对供述和书证的合法性方式审查是存在着不同的，在司法实践中，对于供述是否合法就是既要看是否与当事人说的一致（第一层合法性，事实的合法性），也要看是否符合法律关于取证的规定（第二层合法性，程序的合法性）。一般而言，书证无需审查程序的合法性，也即一份书证只要不是伪造的就可以产生证据的效果了；供述则要求双重合法性，不仅要审查供述必须当事人作出的——不能是他人伪造的，而且也要审查是否是侦查人员按照法定的程序获取的——非侦查人员或者通过刑讯逼供等非法手段获取的供述都是不合法的。
4、区分供述与书证合法性要求差异的现实意义
假若，将自书材料归结为书证，就意味着仅需对其进行事实的合法性审查，而无需进行程序的合法性审查，在司法实践中，这是会产生问题的。在纪委双规的过程中，也会出现暴力行为，甚至还会很严重，如温州市纪委在对於其一双规的过程中，采取多种等同于“刑讯逼供”的手段迫使其交代问题，假如於其一没死且又在被殴打之后自书材料。那么，我们将会看到，假如这份材料当做是审讯材料的情况下，它也只符合事实的合法性，绝不符合程序的合法性的要求。反过来说，将自书材料归结为供述，被告人就可以再庭上对其“取证”的合法性提出抗辩，假若归结为书证，则不能提出此种抗辩——顶多用其他更有力的证据证明这份书证与事实不一致的。鉴于此，自书材料决不可归结为书证，否则的话，你们都懂的。
5、自书材料是供述吗？
既然自书材料不能当做书证，那么能否当做供述，显然也是不能，之前已经说了，它并非法定的侦查人员在职务犯罪侦查过程中形成的证据，无法满足证据的合法性要求。犯罪嫌疑人的供述也好、自书也罢，只能在侦查人员的审讯下形成，由此，我们可以确认，纪检程序中的自书材料不属于我国目前刑事司法程序中的任何一项证据，它应当排除在法庭审判之外。
6、自书材料的价值
自书材料不具备刑事证据的合法性，仅仅是指该种证据不能为刑事审判所采用的，绝不是说纪检程序也是不合法的，将这两点混为一谈是错误的。对于供述的取证，看到某人闯红灯，交警对其处罚是合法的，其他个人对其处罚是不合法的，简而言之，特定的事情只能由特定的人去完成，这是法治的基本要求。有些地方的检察机关，对于纪检程序中的自书材料及交代笔录都一律不作为刑事证据，凡是自书与交代中涉及的事实，侦查人员在立案后一律重新制作以达到证据准则的要求，这是完全符合法律的规定的。从这个角度而言，纪检程序中，无论是自书材料还是交代材料都是很有价值的，关键是要经过司法转化为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和辩解，同时，也可以利用纪检材料寻找和固定相关的其他证据，如物证、书证、视听资料、证人证言等等。

自述材料与私人日记等书证相比较，我们还是能够发现其中的巨大差别，前者是相关人员在接受党内审查时候形成的，后者是在完全未受人身控制的情况下形成的，因此之故，前者本质上就是供述，后者才是书证。